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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小说网 www.90xsw.net,紫凤钗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傅小天淡淡一笑道:“对方尚未至称兵作乱的程度,是回疆相西藏-带武林的密宗高手,受人指使,进行某种阴谋,对付这些人。要比组军作战。对垒交锋,难上百倍。不过这种争斗包有一宗容易处,他们的目的不在占城夺地,而旨在皇上一人;所以,我认为他们早已分途潜来北京,也许已经到了,也许尚在途中。就凭我们这些人,若是远赴边陲和他们追逐博杀,那很难奏功,设若等侯他们全到齐了,就帝都一地,倾全城铁骑围而歼之,也许要更有效得多”

    “高明!高明!”德贝勒悚然动容,由衷地击掌赞美。

    “这真是听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阁下于谈笑间便已掌握先机,制敌三分了,实在佩服!”

    神色一转凝重,蹙眉接着道:“这么说来,京城岂不战云密布,危机四伏?皇上他知道么?”

    傅小天淡笑道:”他若是知道,当不会命我率众远行,不过我们这位皇上智慧如海,实在难说;他也许已经想到了,否则事急燃眉,他下会叫我多休息两天,候旨动身。”

    德容闻言沉吟不语,德怡却显似不太关心这征伐之事,清澈深邃的美目,深深地凝注傅小天,扬眉笑道:“怎么样?你那位夫人,她现在安好么?”

    博小天显得很冷淡:“多谢关怀,她还好。”

    看来,他并不愿让这位热情、刁蛮、美艳的德怡郡主知道他那爱妻陷身布达拉宫之事。

    可是,这位德怡郡主也够厉害,并不容易对付.她看着傅小天微微一笑:“虽然我一直羡慕她、妒嫉她,但我却也十分关心她,可以让我看看她,问候问候她么?”

    傅小天神色微变,淡淡一笑道:“垂注之情,傅小天感同身受,谨代拙荆谢过,问候不敢,她人不舒服,正卧病在床。改天我再陪她过府拜望吧!”

    他自觉这话说得天衣无缝,然而德怡仍然不肯放松,嫣然一笑,道:”是么?那我越发地应该去看看她了,客知主病,岂有不探望之理?你说是么?”说着竟已扭动腰肢,轻迈玉趾,走向小楼。

    “回来!”傅小天并未阻拦,只是陡挑浓眉,淡淡一声轻喝。

    德怡不由自主的住步回身,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般怕他。流波妙目中,闪动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凝注傅小天,默然不语。

    傅小天有心煞煞这位刁蛮郡主任性的脾气,但一触及那双包含太多感情的目光,心中又觉不忍,暗暗一叹,淡淡道:“面对高明,看来我很难瞒得过你。”

    德怡黛眉双扬,报以微笑:“不敢当,我觉得你不该瞒我。其实,你什么事又能瞒得住我。”

    傅小天不由讶然,但他表面上仍很平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德怡颇为得意,嫣热一笑道:“莫洪,你应该认识,他是我的护卫,也参加了断魂谷百毒大宴。”

    傅小天心中暗震,一双浓眉蹙得更深,他未料到昔年罗刹五君中的东君莫洪,果然心智深沉,高人一筹,竟能潜入贝勒府,井跻身郡主护卫之列;而且能混于天下群豪之中瞒过了他和夏梦卿,此人委实神秘狡诈的可怕。

    但当他想到自己也曾乘人不察地擢用了昔年宇内凶人,黑道巨擘,冷面狼心活阎罗赵君平时,也就不觉得奇怪。这些人,每人都有一身神出鬼没的伎俩,他们本来就心怀阴谋,为的是那宇内武林梦寐以求、人人觊觎的紫风钗、绿玉佛两件稀世至宝。

    想到这里,心中立又坦然,淡淡一笑,道:“我很意外,没有想到你有这么一位好护卫,嗯!难怪他那么大胆,有你这么一位王室宗亲为他撑腰,他还怕个什么?只是,我想请教,你知道莫洪是何等样的来历吗?”

    德怡扬眉笑道:“世间事本就如此,他对我很忠心,别的我又何必去计较?要说撑腰,神力侯府的护卫们只怕气焰高过这京都中任何一人”

    傅小天冷然点头:“说的是,我也觉得你不会计较莫洪的以往,但倘若你一旦知道他即是昔年江湖上罗刹教主公孙忌座下五君之一的话,应该又当别论!”

    德怡得意笑容还未尽敛,闻言花容修变,娇躯一震,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德贝勒满头雾水,这时再也忍不住心中诧异,突然扬声接口:“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小天,梅霞她究竟怎么了?”看来这位贝勒爷终日只知逐鹰驱犬,对其他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傅小天暗暗摇头,指着德怡淡淡一笑道:“这你问她,令妹只怕知道的比我还多些!”

    德贝勒呆了一呆,随即将那双探询的目光投向德怡。

    美艳俏郡主德恰如梦初醒,看了傅小天一眼,蹙眉说道:“你没有骗我?”她显得神不守舍,末答德容的话。

    傅小天有点啼笑皆非:“罗刹五君,东君为首,莫洪二字响澈宇内江湖,天下武林莫不尽知而望风丧胆,你最好再去打听一下。”

    德怡神情再震,旋即娇靥布霜,秀眉笼煞,-挥手中马鞭,转身便要向外走去。

    “站住!”傅小天一声轻喝,铁腕倏伸,一把将她拉住:“这不是发你那郡主睥气的时候,莫洪位列东君,一身功力可知,凭你这点不算太俗的武学根本难抵他掌下一招;而且他也不会等你发觉,只怕早已离开贝勒府了,奉劝暂息嗔怒,为我回答令兄问话。”

    德怕心里明白,三天前莫洪已不知去向,她要找他也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她也明知莫洪既是当年江湖上的罗刹东君,自己不啻以卵击石:只是她自幼只知一个“气”字,从不知“怕”为何物,尤其她也和一般女儿家一样,绝不愿倾心之人处处高她一着,她希望在那种并非出自本愿的较量中,步步占在上风,无如事实反而显得她自己天真、幼稚,傅小天总是样样比她高明。

    这本就是傅小天使她芳心倾慕,不可自拔的地方,偏偏她的表现又如此矛盾,女儿家的心思委实令人太难捉摸。

    望着傅小天那豪放中微带骄傲意味的淡笑,她不禁恨得牙痒痒地,女儿家的自尊使她圆睁美目,微挑秀眉似真似假地想要挣脱那只温馨大手,皓腕挥处,铁腕顿松,竟巳轻而易举地脱出厂那并非真要挣脱的掌握。偷眼再看,入目仍是傅小天那令她发恨的笑容,贝齿轻咬,跺足走向一旁。

    难得糊涂的德贝勒,毫不识相,愣愣地走过来,问道:“妹妹,梅霞她到底是怎么啦?我都被你们憋得闷死了,快说行不?”

    德怡怨气正是无处发泄,霍然转身,人发娇嗔:“人家伉俪情深,身为丈夫的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好。告诉你,她此刻在千里之外,身陷布达拉宫中,够了么?”又自霍然转过娇躯。

    德容顾不得理会乃妹“啊”地一声惊骑轻呼,突然执住傅小天双手,焦急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地沉声说道:“小天,我不敢责怪你,但梅霞身陷危厄你不该瞒我,事急燃眉,刻不容缓,我这就去奏明皇上,咱们即时动身。”转身就要离去。

    博小天颇为感动,对德贝勒也有点惭愧.铁腕一翻,飞快反握住对方双手,摇头淡笑说道:“多谢关怀。德容,也别怪我相瞒,事已至个,急也无用,即是我能插翅,迟下今天也来不及了。况且,傅小天不愿因私废公,纵然我伉俪情深,我却不能为了夫妻之情而置朝廷安危于不顾,你应该深知我的性情,也该知道目下我不能离开京畿。放心,我比你清楚,敢以性命担保,梅霞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德怡回过身来,冷冷地看了傅小天一眼,突然接口:“这不是儿戏的事,你大概是太信任你那百无一用的书生朋友了!”

    “百无一用?”傅小天大笑挑眉:“岂止信任,对他,我简直视若神人,他是当今世上唯一能从布达拉宫千百密宗高手之中,安然救出梅霞的人。博小天自诩奇男盖世.傲夸宇内,但在他面前我只有自惭渺小,而且渺小的可怜,莫洪大概没有对你说到这些;嗯!那自然,昔年他挥箫仗剑,远下南荒.罗刹教灰飞烟灭,公孙忌授首伏诛,莫洪等漏网亡命,他怎会说出来?”

    德怡听得方自动容,但刹那间娇靥又是一片平静,美目深注,扬眉淡笑接口:“奉劝少费心机,你休要我把视同三岁孩童,你那书生朋友也许一身所学还不大俗,但却未必如你口中描述的这般惊人,更不可能强过盖世英豪傅小天,你愿意听听莫洪是怎么说的么?听来你会气煞。在他口中,你那书生朋友难抵他掌下三招,所以我劝你少费心机,我不会崇拜这种英雄,更不会倾心如此奇男。”

    傅小天不做辩护,突然纵声大笑,声震长空,久久不绝。

    德怡冷然凝注,挑眉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平日自夸慧眼独具。”傅小天淡淡说道:“如今看来,怕和一般红粉没有什么两样,我不敢怪你对武林中事茫然无知,因为你贵为郡主,生长权门,本就不是武林儿女,所以,你不知玉萧神剑闪电手七字,并不足为奇。”

    诚如傅小天所说,德怡贵为郡主出身权门,虽然千金之躯,娇生惯养,但却不同于一般探染权贵习气的庸俗脂粉,她素慕朱郭之风,一身武学也颇不俗,犹胜乃兄德容。但心高气傲,最怕的就是有人讥她丝毫不谙武林之事,其实别人也不敢,只有这位神力威侯。

    所以博小天这番话直气得她娇靥微红,立发娇嗔:“谁说我不知玉萧神剑闪电手七字,只是我不相信他什么都胜得过你,也不服你把他捧得太高。”

    “这等于茫然无知。”傅小天笑遭:“他不久当会护送梅霞返来,我希望有机会你能看见他。”

    “有什么好看的,大不了一个草莽人物。”

    傅小天淡笑扬眉:“这个草莽人物与众不同,届时你会相信他比傅小天强过百倍。”

    德怡尽敛嗔态,妙目一转微偏螓首,娇态毕露:“相信又待如何?你要想避免麻烦,没有这么容易,到时候如果他真如你所言,我自会转移方向,不用你操心。”

    难怪傅小天对她头痛,谁又受得了这位热情、大胆的美艳郡主这种刁蛮娇态。

    傅小天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定了德怡;对她,他束手无策,暗暗-声苦笑默然不语。

    但旋即他神色一转郑重,环目凝注德怡,无限柔和地说道:“德怡,你不必这样。当着令兄,我要劝你几句。傅小天人非草木,不是无情,你的心意我很明白,只是恕我不能接受;我爱梅霞甚于我的生命,她已经占据了我的一切,我爱之至深,心坚铁石,任何人无法动摇。梅霞不是世俗儿女,她可以容你,但傅小天却非人间丈夫.此生已不再作他想。为免陷你痛苦,令我负疚,我奉劝你悬崖勒马,及早回头。夏梦卿人中英杰,奇才第一,强过傅小天多多,为使珠联璧合,我愿意”

    “不要再说了”德怡花容惨变娇躯猛颤,突然出声嘶呼。那双清澈深邃的大眼睛由,满孕万种幽怨,泪光闪烁,心碎断肠,凄楚欲绝。只是,这位好强的郡主并未让泪水成串儿地滴下,凝注傅小天不言不动。

    傅小天心中一震,倏然住口。

    德贝勒睹情见状,神色微变双眉深蹙走近两步,嘴唇微动,欲有所言。

    德怡那惨白的娇靥上,倏地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那微微抽搐的失色香唇边,接着浮起一丝望之令人心酸的凄惋苦笑,轻轻地挥了挥手。

    “用不着安慰我,他说得对,做得也对。我不该那么痴心,为免我痛苦,他负疚,我确该悬崖勒马,及早回头,免得自误误人。可是我倾心顶天立地的盖世奇男,这该没确错;心高于天,命薄如纸,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德贝勒心弦震动,只觉鼻端一酸,禁不住一声轻呼,声音有点颤抖。

    “妹妹,小天他不同凡人,他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话犹未完,德怡轻点螓首。

    “我知道,这也就是他令我深深倾心,不可自拔之处。”

    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傅小天,幽怨尽除,反向他淡淡微笑,只是笑得更加令人心碎断肠。

    “你那位书生朋友,即使真的强过你百倍,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得有缘,并不是随便可以李代桃僵,你不必再说了。”两排长长睫毛微一翕动,晶莹垛泪无声坠下。

    傅小天血气翻动,颇感歉然,但事情总有摊牌的-天,早点说开了,可免对方受到更深痛苦,一念及此心中反倒稍安。

    看了德怡一眼,道:“诚如你所说,‘情’之一字,勉强不得,那么,德怡,别怪我,更别怪自己,要怪只能怪那造物弄人,你我相见太晚”

    德怡轻移螓首,淡淡笑道:“我从不怨天尤人,我作茧自缚,痴效春蚕,只能怪自己。”

    傅小天听得浓眉一蹙,有心再劝她几句,但想到这时也许是终止这段淡话的最佳时机,于是勉强地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时间,庭院中变得寂静,也很沉闷。

    葛地一阵笃笃木鱼声隔墙传了过来。

    这木鱼声起白神力侯府大门外,声音不大,听来却震人心弦。

    傅小天悚然动容,只足仍然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德容与德怡俱是满面诧异,互觑一眼之后随即将目光齐集傅小天。

    傅小天不得已,浓眉微杨,笑道:“没有什么,一个化缘僧人,任燕飞他们会应付。”

    德贝勒未做表示,德怡却突然冷冷接口。

    “恐怕不如阁下所料的那般单纯,要知道这是紫禁城中神力侯府,闲杂人等别说进不了紫禁城,更没那个胆子直闯神力侯府化缘,这情形绝无仅有。”

    傅小天环目异采电闪,笑道:“那么听听高见。”

    “浅薄得很。”德怡仍是那么冷淡地:“傅侯爷不耻下问,荣幸得很。我斗胆妄测,这僧人不是来自少林,也非下自峨嵋,必是远方不速之客,布达拉宫的喇嘛。”

    话声方落,傅小天豁然大笑:“英雄所见略同,郡主不愧高明!”

    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叱喝,这叱喝声并非单纯的发怒,而傅小天微微挥手:“这儿没你的事了,进去调理伤势。”

    任燕飞目光中难掩满心感激,望着傅小天那行下石阶的魁伟背影,躬身退上阶顶,但井未进入门内。

    傅小天在第二级石阶上驻足站定,望着地上那环目、狮鼻、阔嘴、满脸横肉的黄衣喇嘛,负手卓立,不言不动。

    黄衣喇嘛对他的来到竟也茫然不觉,依然闭目垂首,屹然盘坐,神色木然地敲着面前木鱼。

    片刻过去,双方仍然如此默默对峙着。

    负手高高傲立于石阶顶上的德贝勒已感不耐,陡然挑眉扬声:“小天,你这是”

    身边德怡突然冷冷接口:“嚷个什么?狂傲、浮躁,难怪你永远达不到较高成就,你难道看不出这是最上乘的一个‘静’字功夫么?”

    德容意犹不信,扫目细看,傅小天岳峙渊停,直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概。

    那黄衣喇嘛虽然闭目盘坐依然,但面上肌肉却已起了阵阵轻微蠕动,神色微显不安,得得木鱼之声,也已有点紊乱,不似先前那般稳定、有力。德容心中一阵羞愧,垂首不语。

    就在这时候,石阶下的黄衣喇嘛突然睁开双目,逼人的冷芒暴射,仰首大笑声震长空:“久闻傅威侯人中英杰,盖世奇男,今日一会果然丝毫不虚,岳峙渊停,临危不惊,静定功夫宇内罕见,这第一阵贫僧已逊一筹,何敢再言其他?贫僧服矣。”竟然说的一口流利汉话。

    容得黄衣喇嘛话落,傅小天淡笑扬眉:“禅师过奖,出家人四大皆空,修的是恬淡虚无,面对高明,傅小天那敢谈什么静定功夫。若说占先,那是承让,请教法号?”

    黄衣喇嘛微微动容,环目凝注傅小天。“不敢当威侯请教二字,化外番僧乌扎克。”

    傅小天双眉一皱,微微颔首:“久仰,再请教来意?”

    黄衣喇嘛乌扎克笑容尽敛,冷冷笑说:“出家人行脚万里,沿门托钵,特来化缘。”

    “禅师欺我,出家人怎打诳语?”傅小天淡淡笑道;“紫禁城中,侯府门前。化缘之事绝无仅有,黄衣四尊者不远千里自西藏布达拉宫而来,找上傅小天,难道就只为了化缘?”

    黄衣喇嘛正是布达拉宫黄衣四尊者之一,大力尊者乌扎克,闻言霍然色变。

    “傅威侯好高明的眼力,不错,贫僧确是来自布达拉宫,不远千里,长途跋涉,也的确是要向威侯化缘。”

    傅小天“哦”地一声,扬眉笑道:“那么请讲!禅师想要我布施些什么?我立刻命下人双手奉上。”

    大力尊者乌扎克闻言立即哈哈大笑。

    “傅戚侯重义轻财乐善好旋,令人敬佩!”笑容倏敛,皱起双眉:“只是贫僧所要求布施之物,恐怕威侯会大感为难,不舍割爱。”傅小天立即心头雪亮,但他故作茫然。

    “那是掸师看轻了傅小天,只要禅师拿得走,傅小天就是尽倾所有,也不致稍皱眉头。”

    “诚是贫僧失言唐突。”乌扎克盘坐微傲躬身,笑道:“贫僧斗胆,敢请威侯言重一诺。”

    傅小天浓眉双扬,纵声大笑:“禅师既然跋涉千里而来,应当已知傅小天生平为人,已做千金诺,抛头洒血又何惜?黄衣四尊者威震边陲,密宗高人,禅师怎地竟作此语?”豪情毕露,神威慑人。

    乌扎克面上一热,双目冷芒闪烁,连连阴笑:“那么恕贫僧直言了”活锋微顿,神色一转肃穆:“本教布达拉宫神器至宝,百年前沦落魔劫,散失武林,阿旺藏塔法上秉承呼景勒罕遗训,遍搜宇内不遗余力凡数十年。前月有人入藏,传言本教失落百年之久的神器至宝,出现于帝都神力侯府中,法王惊喜之余立传法牒,命贫憎等兼程入京晋谒威侯恳请掷还”

    静听至此,傅小天暗暗失笑,佯然皱眉接口。

    “竟有这等事?若非禅师明告,傅小天犹自茫然不知,既然傅小天家藏贵教神器,理应奉还,只是敝府古物甚多,不知禅师所指为何?”

    乌儿克双目异采闪动,飞快接口:“奉教神物至主乃是紫风钗与绿玉佛两件”

    傅小天故作恍悟地“哦”了一声,连连点头:“原来是紫凤钗与绿玉佛这两件宝物。不错!此两件稀世至宝,现均在敝府后宅库中,只是”

    神色一转诧异,环目炯炯凝注。

    “据傅小天浅薄所知,这两件稀世至宝传自三百年前佛、道两位前辈奇人,元元大师、圣心庵主。佛是大师镇纸,钗为庵主发饰。这两位前辈奇人本是一对神仙爱侣,因些微误会失和,毅然斩断情丝,了绝尘缘,遁入空门。飞升之前,个忍神喜爱,想以钗、佛二宝权作交换,不知禅师能否俯允?”

    按说,区区一只木鱼能值几何?傅小天竟以那武林梦寐以求,人人觊觎的紫凤钗、绿玉佛两件稀世奇珍,交换一只木鱼,近乎痴呆。而那乌扎克必然是大出意外,欣喜若狂地立刻点头,满口答应了。

    岂料大谬不然,乌扎克闻言却霍然色变,片刻之后才又恢复常态,面有难色地强笑说:“威侯是说笑了,区区一只木鱼能值几何?贫憎焉敢以此酬答盛情?这样吧!贫僧随身带有法王赏赐的八宝玉牒一只,权就以之奉赠,聊表谢忱吧!”说着探手摸向怀中。

    八宝玉碟赐自法王本就珍贵,而且玉碟本身更是功能驱除百毒,傅小天不会不知;按理,他也应该点头了。哪知偏偏又怪,他竟突然淡笑挥手道:“掸师且慢。八宝玉碟赐自法王如同钦赐,禅师岂能轻易赠人?万万不敢接受,傅小天是单单只看中了禅师这只木鱼,还望掸师勿吝。”

    德贝勒略有所悟,转向美艳郡主德怡低低笑道:“看来此中果有文章,小天他不会呆到这种地步,妹妹的确高明,只是我不明白”

    美艳郡主德怡微笑接口。“别捧我,我所知也少得可怜。我只知道喇嘛们的木鱼赐自法王,每人一生只有一只,按身分而有各种形式,等于身分凭证,也就同官印一样。任何情形下不能遗失;它在人在,它失人亡,没有木鱼回不得布达拉宫。同时也失去教中身分,不但被视为叛教,而且要进而杀之,所以德贝勒恍然大悟,禁不住皱眉失笑:“小天也太促狭,不给就是不给,干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亏他竟有这份闲情逸致,与一个喇嘛罗嗦怎地?要依我,干脆把他拿下交给纪泽办了。”

    这位贝勒是三句不离本行,处处难脱官家习气。德怡皱了皱黛眉,未于作答,目光投向石阶下。

    石阶下黄衣喇嘛大力尊者乌扎克正自满面难色,他犹不知傅小天是有意促狭,而且事关布达拉秘密,他又不敢说明,沉吟良久方始蹙眉肃然摇头道:“至感抱歉,威侯这种交换条件,恕贫憎难以从命,事非得已更有苦衷,威侯千万谅宥。”

    傅小天表现得毫不在意,捧手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傅小天不敢强人所难,既是禅师不同意这项交换条件,吝于割爱,这件事只有作罢。”

    说罢,作势转身登阶。

    “威侯且慢!”乌扎克突然扬声沉喝,环目冷芒连闪。“威侯之意,莫非贫僧不以木鱼交换,威侯便一定不能掷还钗、佛二宝?”

    傅小天郑重说道:“傅小天不敢,只望禅师三思。”

    “威侯当真坚持要贫惜这只木鱼。”.

    “我以为禅师不该再有此问。”

    乌扎克勃然变色,目射凶芒,桃眉厉喝:“你是有意刁难”神色突然又一转平和,蹙眉柔声说道:“贫僧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威侯又何必苦苦相逼?这八宝玉碟”

    禅师何独吝之?傅小天诧异之余,甚感遗憾”话锋微顿,冷然又道:“言尽于此,傅小天不愿为己太甚,也不愿恃官欺人,闯我侯门,伤我属下,我不追究,禅师请吧广转身行上石阶。

    身后,乌扎克突然一跃而起,神色狰狞,大笑说道:“有道是: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贫僧以为这件事恐怕由不得威侯。”

    “是么?”傅小天倏然回身,谈笑扬眉。“奉劝禅师,休要惹动傅小天肝火,禅师私闯紫禁城,侯门取闹寻衅,罪已不轻;送交九门提督足可论斩,再说,黄衣四尊者纵然威震边陲,但那只是边陲,若想在傅小天面前逞边陲之威,只怕还要差了一点。”

    乌扎克目射狠毒,阴阴笑道:“私闯紫禁城化缘侯府,其罪确实不轻,只是化外番憎不在乎这些,也未将这区区紫禁城放在眼内,威侯万勿以此相胁。若论傅小天神功贫僧自知难敌,不过威侯何不想想,贫憎既敢昂然而来,自必有所恃,斗胆以为,威侯尚不敢奈何贫僧分毫。”

    傅小天谈谈笑道:“不劳掸师提醒,我早已想到了,何必故做神秘?掸师之所以有恃无恐,只因为拙荆现在布达拉宫中,可是?”

    一语中的,乌扎克心神大震,脸色剧变,顿时怔住,半晌方始又目射凶光,狞笑说道:“威侯既然已经知道那就更好。贫僧斗胆,就请威侯于本教二宝及傅夫人之间,做一选择。”

    傅小天环目深注,冷芒逼人,突然仰天纵声大笑:“钗佛二宝遗自三百年前元元、圣心二圣。知者虽少,傅小天幸为其一,怎称贵教遗宝?掸师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更当知戒在一个贪字,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因何竟高手四出,不远千里来此威迫使诈?至于拙荆,傅小天借用禅师一句话,万勿以此相胁!”

    乌扎克羞红了脸,也气炸了肺,神色益见怕人,狞笑说道:“那么,威侯是只重钗佛,视夫人安危于罔顾了?”

    傅小天一敛威态,摇头说道:“傅小天伉俪情深,怎能置拙荆安危于不顾?不过与掸师一般地有恃无恐罢了。”

    乌扎克神色散显诧异,道:“贫僧不懂。”

    傅小天淡笑反问:“掸师是何时离开布达拉宫的?”

    乌扎克呆了一呆,阴笑说道:“有奉告之必要么?”

    博小天笑道;“答与不答,悉听尊便。不过我有下文,事关布达拉宫安危,禅师似乎应该听听。”

    乌扎克神情傲震,旋即哂然。

    “是么?那么贫僧确该听听。贫僧于一个月前离开布达拉宫。”

    略一推算,敌踪早现京城,傅小天不得不为对方的行事隐秘而暗感震动,扬眉笑道:“那么我深为禅师遗憾,禅师若是动身稍稍迟后半月,必可碰上一场热闹。”

    乌扎克哪里肯信,凝注傅小天阴阴一笑道:“设若威侯之言果然属实,贫僧倒是真的遗憾终生了。”

    “信与不信,全凭禅师。”傅小天淡淡说道:“我可以奉告,敝友已经兼程赶往布达拉宫,营救拙荆去了,如果我算的不错,他该在禅师离藏后的二十天内到达。”

    乌扎克双目凶芒一闪,道:“贫僧忘了提醒威侯,布达拉宫密宗高手近千,无殊龙潭虎穴,从来无人敢于轻涉半步。”

    “我久仰厉害,不过”傅小天扬眉笑道:“那得因人而异,我傅小天尚能视之如竹扎纸糊,在敝友眼中只怕犹不及此”

    乌扎克浓眉倒挑,目射凶芒,突然纵声狂笑:“威侯豪语惊人,贫僧很想知道贵友是哪位高人?”

    傅小天道:“掸师站稳了!敝友武林人称玉萧神剑闪电手”

    乌扎克神情狂震,面色遽变,禁不住倒退一步,失声骇呼。“什么?是那夏”神色突转平静,仰天大笑:“威侯好高明的诈术,夏梦卿昔年葬身南荒,只怕尸骨早与草木同朽”

    傅小天嗤之以鼻,哂然笑道:“布达拉宫耳目迟钝很令人失望,我提议禅师不妨与贵教做次联络。”

    乌扎克神情再震,脸色再变,双目凶光暴射凝注傅小天一语不发,俯身就要取地上木鱼。

    石阶上,德贝勒突然撬眉冷笑:“紫禁城中,神力侯府前岂是这般任人自由来去的?我可没有威侯那等容人雅量。”飞身掠下,单掌遥探,闪电般攫向地上木鱼。

    德怡郡主睹状大骇,但却已然拦阻不及。乌扎克那横肉遍布的丑腔,飞快地掠过一丝狠毒狰狞笑意,竟突然飘身后眼看德见勒就要抓上木鱼。蓦地里,轻喝震耳:“动不得。”

    傅小天闪电探手,飞攫德贝勒右腕,硬生生地将他那飞射而下的身形拉回,注目笑道:“阁下,你大概不想活了,这岂是凡木,那是久浸剧毒,沾之无救,让我代劳吧[-话落,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地上那只木鱼巳突然腾空飞起,向十余丈外一株大树上撞射而去。

    这下要是撞上,木鱼必然碎裂片片。乌扎克大惊失色,一声厉喝,腾身而起,闪电般攫向半空中的木鱼。就在木鱼仅差一发便要触及树身刹那,他堪堪一把将之抓住,但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方自暗吁一口大气。身后响起了博小天的震天大笑:

    “请归告来京同伴,今夜三更,傅小天亲率本府护卫,万寿山巅恭候大驾。”乌扎克哪敢再留,足未沾地身形再起,有如黄虹划空仓皇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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