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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桢、万家栋追了几步没追上,便停下来了,朱-桢拍着小手,哈哈大笑,万家栋大声吆喝道:“方少飞,不怕死你就再来吧,下一次小爷爷要打断你的腿,叫你跑不了。”这时候,万太师、万大才、张敏、哈山克、,费无极、花三郎等人,听得家丁禀报,已来至门口,万太师看得真切,满面欣悦,道:“这个方少飞与林玲是谁家的儿女?”太监张敏弯腰哈背的说道:“回老太师的话,奴才认得他们,那个方少飞是御史方正的儿子,林玲是大学士林田甫的女儿。”万太师听他这么一说,可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声若洪钟的道:“打得好,打得好,方正、林田甫这两个匹夫,在朝中处处与老夫为敌,可惜圣眷正隆,一时半刻之间扳他们不倒,我的宝贝小孙子能狠狠揍他们的儿女一顿,正可消消老夫的胸中怒气。”朱-桢、万家栋已折转回来,万太师一手拉一个,赞赏有加,又转对哈山克等人说道:“给我好好调教,老夫要他们将来都成为武林高手,天下无敌。”方少飞的鼻子嘴角都淌下了血,衣服也破了,身上更是一块青一块紫的狼狈不堪,一口气奔至巷口,林玲已在拐角处等着他,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哗得一声就哭了,道:“少飞哥,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我招你出来滚铁环,也不会挨揍,现在该怎么办?”方少飞却甚镇静,道:“没有关系,找个地方洗洗脸,再休息一下就好了。”林玲道:“好,我陪你去,顺便再找人家借用一下针线,我帮你补衣服。”“不,你回去吧,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你娘一定很着急的。”“可是,谁给你缝衣服呀?”“不要缝,我说是被树枝钩破的,只要爹不在,娘骂两句就过去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人家说做朋友要共患难。”“林玲,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再不回家一定会挨骂的,走吧,不听话我以后就不跟你好了。”从小,林玲就与方少飞玩在一起,早已习惯听他的话,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再不回家,方少飞一定会生气的,只好嘟呶着小嘴,甩着小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家的路上走。方少飞知道,两条街外,一条巷子底,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个池塘,目送林玲去远后,他便独自走近小庙去。先将衣服弄干净,蹲在池塘边,好好将小手小脸洗一洗,然后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望着水中影子,看自己脸上还有没有血。看着看着,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样儿,却见水中出现另一个奇怪的倒影,抬头一看,对岸的草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斗笠的周围围着一圈黑布,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耳目口鼻。戴斗笠的人已缓缓走来,停在他一侧丈许处,慢吞吞的笑着说:“挨揍了,是不是?”方少飞一怔,站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戴斗笠的人说道:“我在附近看见的。”方少飞理直气壮的道:“一对二,挨了揍也不丢人。”戴斗笠的人再向前挪了两步,竖起大拇指,说道:“好!你很勇敢,还痛不痛呀?”“已经痛过去了。”“想不想学功夫呢?”“你是说学揍人的武艺?”“想揍人,得先学习挨揍。”“我不懂。”“与人打架的时候,免不了会挨揍,如果三二下就被人家打倒在地,如何去揍人?所以必须先经得起揍,再进而能够避开别人的攻击,然后才有揍人的机会,对不对?”“我有一点懂了。”“你还没有说出愿不愿意跟我学功夫呢?”方少飞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答非所问的道:“你是谁?”戴斗笠的人道:“你还小,告诉你也不认识,以后就叫我布笠人吧。”方少飞大模大样的道:“我爹说,不可以跟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布笠人笑呵呵的道:“方少飞,你想到那里去了,一个坏人,会教你揍人的武艺吗?”“你怎么知道我叫方少飞。”“是你自己在太师府外面说的呀。”“嗯!我是说过,爹交代,一个人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到底学不学?”“先露两手让我瞧瞧,起码要比太师府的那两个坏蛋棒,我才学。”“赫徒弟居然考起师父来了,真是后生可畏!”话虽然这样说,并没有拒绝方少飞的要求,双脚一弹,人已离地飞起,只见他在池塘之上三起三落。奇巧无比的捉到了三条活鱼,人却滴水未沾。轻轻巧巧的到了对岸。方少飞惊为天人,方自叫了一声:“好!”布笠人手一扬,口中口叫道:“小心了!”三条活鱼冲着他的面门飞过来。急切问,方少飞向旁一闪,活鱼擦身而过,撞上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布笠人又射出一根枯枝,后发而先至,将三条鱼串在一起,插在树身上。方少飞鼓掌喊叫道:“好棒啊,好棒啊!”布笠人兴犹未尽,过来挥掌在树身上一拍,三条鱼立又反弹出来,将枯枝取下,以枝代刀,倏忽间如飞梭往复,一阵扫斩,三条活鱼瞬间便被削成无数碎片,似浮萍般飘落水面。轻功、暗器、掌功、刀法,一下子全部展露出来,精绝超卓,叹为观止。方少飞的两只眼珠子都看直了,直着喉咙嚷,道:“我要学,我要学,快教给我,快教给我。”但一转瞬间,脸上企盼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又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爹管束很严,不准乱跑,更不准跟陌生人随便来往,请你到我家去,亲自跟我爹说一声,好不好?”布笠人迟疑一下,蹲下来,拉着他的手,以极其亲切的语气说道:“少飞,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是不是?像你不想把被人撕破衣服的真相说出来,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方少飞学着大人的样子,郑重的说道:“是呀,我与林玲就有许多属于我们两个人自己的小秘密。”“这件事就算是你与我两个人的小秘密,好不好?”“好是好,可是,爹不答应,我不能随便跑出来。”“白天,你在家里做什么?”“有一位曾经教过皇上的老儒,在家里教我读书。”“没有休息的时间?”“只有晚饭后可以出来找熟识的小朋友玩。”“现在又不是晚饭后,你怎么可以出来?”“老师有事,我在家自习,林玲来找我玩,是经过娘许可的。”“晚上又做什么?”“有时背书给爹听,有时教我写字,有时候讲故事,说些做人处事的道理,更忙。”“你爹睡的早不早?”“因为要上朝,我爹娘他们很早就睡了。”“那就好,等你爸爸、妈妈睡了以后,再偷偷跑出来学功夫。”总算找到了适应的时间,方少飞高兴得跳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开始?”“嗯!越快越好,今天晚上就开始好了。”“地点呢?”“这个地方很僻静,就在这里吧。”“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脱下帽子,撩起小长袍,就要行拜师大礼,却被布笠人阻住了,道:“只是一些雕虫小技,又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不敢言师,以你的资质秉赋,应该有更高明的人来教导才是,不过,我倒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想先说在前头。”方少飞道:“是什么条件?”“你学功夫,是不是想狠狠的揍朱-桢与万家栋一顿?”“他们欺人太甚,当然要揍。”“揍一顿是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伤人。”“为什么?”“因为朱-桢是皇子,伤了殿下,会给你爹惹麻烦。”“万家栋是大奸臣的孩子,该打该杀吧!”“也不可以,万太师是你爹的死对头,他会挟怨报复。”“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我何必要学功夫?”“学武首重强身,次在自卫,也就是要经得起揍,躲得开揍,甚至让人揍不到你,惩治恶人,为百姓除害,是迫不得已的事。”方少飞小眼一瞪,道:“像老奸臣算不算是恶人?”“算,而且还是个大恶人。”“那为什么不可以杀了他?”“少飞,大人的世界十分复杂,必须讲时势,看时机,不可以说干就干,更不可以蛮干,一旦时机成熟,自然会把他杀掉的。”布笠人言之有理,方少飞没再说话。从当天开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偷偷地来到这座小庙,与布笠人进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这个小秘密。这位神秘人物似非庸手,一开始并没有教他扑击攻守之技,而是从运气吐纳的内家功夫下手,常常在冷石板上一打坐就是大半夜,一年之后,才稍稍教了他一些闪躲腾挪的身法,至于拳掌脚法,两年之后才稍有涉猎,绝大部分的时间,几乎全部耗在基础内功的修练上。是以,在往后的这一般日子里,方少飞虽然也曾不时与朱-桢,万家栋狭路相逢,甚至彼此纠众寻仇打群架他却一直处于下风劣势!不过,起先他发现,自己果然比以前禁得起揍,万家栋结实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不再像以往那么痛。后来,他可以在危急的关头,轻易的避开朱-桢他们的攻击,而且,在心性修养方面,也比过去更加沉着冷静,这正是修习内功的反应。最明显的是,他精神饱满,内力充沛,尽管睡眠的时间不多,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疲倦,尤其力气大增,一拳打出去,已可轻轻松松的打碎一块砖。三年以后,他已经可以和万家栋打成平手,比朱-桢略高半筹,但如二人齐上,则还是免不了落败。四年后,更上一层楼,方少飞匹马单枪,居然跟万家栋、朱-桢打了个秋色平分。又过了半年,也就是方少飞十三岁的那年,一个傍晚,在方御史许可的时间内,他与林玲携手来到小庙内。“少飞哥,你真的已经向万家栋下了挑战书?”“嗯!是我托人送过去的。”“他接受没有?”“他已接受了,还扬言一定要我的好看。”“你有把握打赢吗?我是说如果朱-桢也帮忙的话。”“起码不会输。”“少飞哥,我觉得很奇怪,你近来好像很会打架。”“林玲,我不想再瞒你,长久以来我一直在跟人学习打架的本事。”“是谁呀?我也跟着你一块儿学好不好?”“我也弄不清楚他是谁,很怪,但却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你不要去学,太苦,三更半夜的,也太危险。”林玲闻言大是不悦,美丽的脸蛋儿马上变了颜色,跺着脚说:“我偏要,人家每次看你被万家栋打得惨兮兮的,想帮你却帮不上忙,说多着急就有多着急。再说,那个朱-桢也是个坏胚子,每次见到我,不是胡说八道,就是毛手毛脚,学一点功夫,人家也好保护自己。”听她说的有理,方少飞想反对也找不到适应的理由,道:“好吧,我跟布笠人说说看,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不要怪我。”林玲道:“你可一定要尽力,不得随随便便说一声就算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敷衍我,我就不再理你了。”方少飞笑道:“不会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会尽力而为。”晚霞烧天,归鸦满天飞,林玲道:“怎么他们还不来,挑战书上你有没有写时间?”方少飞道:“有,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话甫出口,步履之声传处,万家栋与朱-桢已肩并肩的走进来。同样是十三岁的年纪,万家栋看上去至少比方少飞要高一个头,彷若一个小大人,手里面还拎着一把刀,映着夕阳,华光四射。朱-桢的身材,跟方少飞不相上下,右手提着一根枣木棍,一踏进庙门,一双眼珠子就不停的在林玲身上转来转去。林玲好不自在,故意将目光移到别处去,道:“你们带刀又带棍的,想干什么,要杀人啊?”万家栋歪着头,斜着眼,神气活现的道:“杀人也许未必,想要好好教训姓方的倒是的。”方少飞道:“杀人也无妨,只怕你没有这个本领。”朱-桢道:“不杀人也可以,那咱们赌个采头。”方少飞道:“赌什么采头?”朱-桢瞟了林玲一眼,道:“就以林玲姑娘做采头如何?”方少飞听得一愣,道:“无聊,林姑娘怎么可以做采头。”朱-桢胸有成竹的道:“假如你输了,就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与林姑娘绝交,从此不再往来。”方少飞怒道:“打架归打架,朋友归朋友,你不要胡拉八扯。”朱-桢面带冷笑,方欲出言,万家栋抢先说道:“然后,我那贵妃姑姑,再找一个适当的时间,派人到林大学士家去下聘,将来娶林姑娘做妃子。”林玲双眼发直,面色铁青的道:“做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万贞儿的儿子。”朱-桢道:“你不答应没有关系,只要你爹不反对就成了。”方少飞怒冲冲的道:“我反对,这太荒唐了!”万家栋举起刀来,在方少飞的面前一晃,道:“你如果胆敢反对,小爷爷我就要改变主意,今天晚上就宰了你。”方少飞傲然说道:“可以,砍头也不过碗大的一个疤。”朱-桢威胁道:“方少飞,以一对二,以拳头对刀棍,你自信能赢得了吗?最好别拿自己的小命当赌注。”方少飞将林玲拉到一边去,足踩七星步,已拉开架势,道:“别再-哩八嗦,咱们该动手了。”万家栋咬着牙应了一声:“好!”猛地一个大跨步,挥刀就砍,力足劲沉,快如闪电,砍的又是方少飞吃饭的脑袋,林玲吓得面无人色,惊叫不己。方少飞却异常镇静,依然卓立原地未动,待万家栋的刀将要砍上头来的那一瞬间,乍然一矮身,刀锋掠项而过,接着一掌横劈而出,朝万家栋背上劈到。万家栋用力过猛,本来就已经收不住势子,背上又吃了方少飞的一掌,直冲出七八步才停下来。打跑一个万家栋,又上来一个朱-桢,枣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劈头盖面打下来,无奈方少飞身法奇快,步履飘忽,每每在得手的刹那失去踪影,最后,居然一棍打在一棵大树上,震得他双手发麻。而方少飞则依旧卓立在原来的地方,朗声说道:“你俩干脆一块儿上吧,这样省时省力得多。”这话是多余,因为万家栋与朱-桢,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挥刀,一个舞棍,已从两侧包抄过来。他们那知道,此刻的方少飞,已非四年前的吴下阿蒙,内功基础已有相当火候,刀棍临身,面不改容,双掌齐出,惊险万状的攻向二人握刀使棍的手。这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危险万分,即便是成名好手,非至万不得已,亦不敢轻易施展,万一失手,就有丧命之虞。万家栋跟哈山克他们学艺已久,自然懂得利害,睹状喜孜孜的道:“你这是自寻死路!”陡然间,腕上又加了三分劲力,全力压迫下去。朱-桢也是同样的心意,劲道十足,存心要方少飞当场出丑。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二人将得手未得手的节骨眼上,方少飞突然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向前飘了半步。这是死里逃生的半步,也是胜败攸关的半步,二人招式已经用老,收手业已无及,咔唰!一声,刀棍相撞,朱-桢的棍子被万家栋的刀削去一大截。方少飞好妙的功夫,一记回马枪,在二人背后猛拍一掌,接着又双脚齐飞,在他们的屁股上猛力一踹。“下去吧!”随着这一声喝,万家栋与朱-桢,马步不稳,向前猛冲,噗通!噗通!两声,掉进了小池塘。方少飞不为已甚,并没有追打落水狗,站在岸边,义正词严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以后最好别再随意欺负人,要是不知悔改,下次被我堵上,就不会这么便宜了。”回过头来,拉着林玲,掉头就走。行至门口,却被哈山克等三人一字排开,堵住去路,花三郎面带阴笑的道:“小子,看不透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师父是谁?”方少飞没好气的回答说:“我没有师父!”脚下并未止步,想从夹缝中往外钻。逍遥子费无极伸手一拦,道:“没有师父,那来这一身好功夫?”方少飞道:“无师自通,是我自己瞎摸的。”大法师哈山克阴恻恻的冷笑道:“小混蛋,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揍了我的徒弟,佛爷我就要从你师父身上讨回来,你回去告诉他,明日此时,我们在此候教。”一则未曾正式拜师,再则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方少飞自然不便代布笠人接受挑战,说道:“我说过,我没有师父,不会有人来赴约,你们来也是白跑。”花三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道:“小家伙,你要想清楚,师父不出面,这笔账就要由你这个做徒弟的一个人独自扛下来。”方少飞道:“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两个不怕挨揍,我愿意随时候教。”花三郎上前一步,道:“你可是愿意接受三爷我的挑战?”方少飞一怔,道:“说了半天,你们不但以多欺少,还想以大欺小。”花三郎道:“有什么不可以,皇子殿下与万少爷,都是金枝玉叶,即使打死你也不用偿命。”这时,万家栋、朱-桢已从池塘里爬起来,趁着方少飞说话不留神,左刀右棍一齐从身后攻上来。万幸方少飞习武有年,警觉性高,察觉身后有异,急忙向一侧闪跃,险险避过万家栋致命的一刀,突觉脚下被花三郎一绊,一个踉跄,却未能及时躲开朱-桢的闷棍,右肩头挨了一记,闷哼声中,人也跟着趴下了。万家栋、朱-桢怎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涌而上,拳脚交加,方少飞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遑论还手反击了。林玲见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来,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放声喊叫道:“杀人了,杀人了,万太师的孙子要杀方御史的儿子啦。”这一着还真灵,盖因林玲是大学士林田甫的女儿,方御史在朝中素以敢言著称,连皇上都敬畏他三分,非寻常百姓之家的女儿,万太师不能不有所顾忌。哈山克、费无极、花三郎深明个中利害,自然不敢贸然纵徒行凶,听林玲这么一嚷,当即一哄而散。万贞儿处心积虑的将朱-桢弄到手,主要就是想设法让朱见琛封他为太子,然后自己再母以子贵,问鼎后位。没料到却遭到挫败,因此她对朱-桢也就不再重视,大部分的时间都寄养在太师府,跟万家栋在一起鬼混;她自己则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蛊惑皇上这一件事情上。偏偏,百密一疏,往事又告重演,继纪宫人之后,一位姓孔的妃子又孕了“破孕汤”无效,再度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这一次,万贞儿改弦易辙,未再玩假怀孕真夺子的把戏,就在孔妃临盆,皇子呱呱坠地的同时,便即令宫女阿香将其扼杀。后患是除去了,万贞儿的愤怒却并未消去,对太监张敏道:“张管事,去,立刻将太医郝柏柳给本官叫来!”张敏登龙有术,表现不凡,快刀王立升任锦衣卫指挥后,玉华宫的管事一职,马上由他来接任,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阉人,一跃而为仅次于汪直、王立的第三号人物,速度不谓不快。闻言连声应是,领命而去。说实在的,张敏能是今日的地位,也绝非幸致,忠心不二,办事敏捷,是他成功的条件之一。去没多久,便领着郝太医回来了。这位郝太医真令人不敢恭维,五短身材,矮胖痴肥,鼠目蒜鼻,留着两撇八字胡,远远望去好像是一个大水缸。一见到万贞儿,便跪倒在地,口称娘娘,以君臣大礼参见。万贞儿铁青着脸,冷声说道:“郝柏柳,听说你在太医院是最蹩脚的一个庸医,文武百官都在背后叫你‘好不了’,是也不是?”张敏已经给他打过招呼,叫他小心侍候,郝柏柳跪在地上,诚恐诚惶的说道:“启禀娘娘,那是因为他们常见奴才在玉华宫走动,眼红生妒,故意侮辱,其实奴才的医术是第一流的,尤其妇科百病,最为拿手,调经理带,保胎堕胎——”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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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桢、万家栋追了几步没追上,便停下来了,朱-桢拍着小手,哈哈大笑,万家栋大声吆喝道:“方少飞,不怕死你就再来吧,下一次小爷爷要打断你的腿,叫你跑不了。”这时候,万太师、万大才、张敏、哈山克、,费无极、花三郎等人,听得家丁禀报,已来至门口,万太师看得真切,满面欣悦,道:“这个方少飞与林玲是谁家的儿女?”太监张敏弯腰哈背的说道:“回老太师的话,奴才认得他们,那个方少飞是御史方正的儿子,林玲是大学士林田甫的女儿。”万太师听他这么一说,可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声若洪钟的道:“打得好,打得好,方正、林田甫这两个匹夫,在朝中处处与老夫为敌,可惜圣眷正隆,一时半刻之间扳他们不倒,我的宝贝小孙子能狠狠揍他们的儿女一顿,正可消消老夫的胸中怒气。”朱-桢、万家栋已折转回来,万太师一手拉一个,赞赏有加,又转对哈山克等人说道:“给我好好调教,老夫要他们将来都成为武林高手,天下无敌。”方少飞的鼻子嘴角都淌下了血,衣服也破了,身上更是一块青一块紫的狼狈不堪,一口气奔至巷口,林玲已在拐角处等着他,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哗得一声就哭了,道:“少飞哥,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我招你出来滚铁环,也不会挨揍,现在该怎么办?”方少飞却甚镇静,道:“没有关系,找个地方洗洗脸,再休息一下就好了。”林玲道:“好,我陪你去,顺便再找人家借用一下针线,我帮你补衣服。”“不,你回去吧,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你娘一定很着急的。”“可是,谁给你缝衣服呀?”“不要缝,我说是被树枝钩破的,只要爹不在,娘骂两句就过去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人家说做朋友要共患难。”“林玲,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再不回家一定会挨骂的,走吧,不听话我以后就不跟你好了。”从小,林玲就与方少飞玩在一起,早已习惯听他的话,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再不回家,方少飞一定会生气的,只好嘟呶着小嘴,甩着小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家的路上走。方少飞知道,两条街外,一条巷子底,有一座小庙,庙里有个池塘,目送林玲去远后,他便独自走近小庙去。先将衣服弄干净,蹲在池塘边,好好将小手小脸洗一洗,然后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望着水中影子,看自己脸上还有没有血。看着看着,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样儿,却见水中出现另一个奇怪的倒影,抬头一看,对岸的草地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斗笠的周围围着一圈黑布,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耳目口鼻。戴斗笠的人已缓缓走来,停在他一侧丈许处,慢吞吞的笑着说:“挨揍了,是不是?”方少飞一怔,站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戴斗笠的人说道:“我在附近看见的。”方少飞理直气壮的道:“一对二,挨了揍也不丢人。”戴斗笠的人再向前挪了两步,竖起大拇指,说道:“好!你很勇敢,还痛不痛呀?”“已经痛过去了。”“想不想学功夫呢?”“你是说学揍人的武艺?”“想揍人,得先学习挨揍。”“我不懂。”“与人打架的时候,免不了会挨揍,如果三二下就被人家打倒在地,如何去揍人?所以必须先经得起揍,再进而能够避开别人的攻击,然后才有揍人的机会,对不对?”“我有一点懂了。”“你还没有说出愿不愿意跟我学功夫呢?”方少飞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答非所问的道:“你是谁?”戴斗笠的人道:“你还小,告诉你也不认识,以后就叫我布笠人吧。”方少飞大模大样的道:“我爹说,不可以跟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布笠人笑呵呵的道:“方少飞,你想到那里去了,一个坏人,会教你揍人的武艺吗?”“你怎么知道我叫方少飞。”“是你自己在太师府外面说的呀。”“嗯!我是说过,爹交代,一个人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到底学不学?”“先露两手让我瞧瞧,起码要比太师府的那两个坏蛋棒,我才学。”“赫徒弟居然考起师父来了,真是后生可畏!”话虽然这样说,并没有拒绝方少飞的要求,双脚一弹,人已离地飞起,只见他在池塘之上三起三落。奇巧无比的捉到了三条活鱼,人却滴水未沾。轻轻巧巧的到了对岸。方少飞惊为天人,方自叫了一声:“好!”布笠人手一扬,口中口叫道:“小心了!”三条活鱼冲着他的面门飞过来。急切问,方少飞向旁一闪,活鱼擦身而过,撞上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布笠人又射出一根枯枝,后发而先至,将三条鱼串在一起,插在树身上。方少飞鼓掌喊叫道:“好棒啊,好棒啊!”布笠人兴犹未尽,过来挥掌在树身上一拍,三条鱼立又反弹出来,将枯枝取下,以枝代刀,倏忽间如飞梭往复,一阵扫斩,三条活鱼瞬间便被削成无数碎片,似浮萍般飘落水面。轻功、暗器、掌功、刀法,一下子全部展露出来,精绝超卓,叹为观止。方少飞的两只眼珠子都看直了,直着喉咙嚷,道:“我要学,我要学,快教给我,快教给我。”但一转瞬间,脸上企盼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又愁眉苦脸的说道:“我爹管束很严,不准乱跑,更不准跟陌生人随便来往,请你到我家去,亲自跟我爹说一声,好不好?”布笠人迟疑一下,蹲下来,拉着他的手,以极其亲切的语气说道:“少飞,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是不是?像你不想把被人撕破衣服的真相说出来,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方少飞学着大人的样子,郑重的说道:“是呀,我与林玲就有许多属于我们两个人自己的小秘密。”“这件事就算是你与我两个人的小秘密,好不好?”“好是好,可是,爹不答应,我不能随便跑出来。”“白天,你在家里做什么?”“有一位曾经教过皇上的老儒,在家里教我读书。”“没有休息的时间?”“只有晚饭后可以出来找熟识的小朋友玩。”“现在又不是晚饭后,你怎么可以出来?”“老师有事,我在家自习,林玲来找我玩,是经过娘许可的。”“晚上又做什么?”“有时背书给爹听,有时教我写字,有时候讲故事,说些做人处事的道理,更忙。”“你爹睡的早不早?”“因为要上朝,我爹娘他们很早就睡了。”“那就好,等你爸爸、妈妈睡了以后,再偷偷跑出来学功夫。”总算找到了适应的时间,方少飞高兴得跳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开始?”“嗯!越快越好,今天晚上就开始好了。”“地点呢?”“这个地方很僻静,就在这里吧。”“好,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脱下帽子,撩起小长袍,就要行拜师大礼,却被布笠人阻住了,道:“只是一些雕虫小技,又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不敢言师,以你的资质秉赋,应该有更高明的人来教导才是,不过,我倒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想先说在前头。”方少飞道:“是什么条件?”“你学功夫,是不是想狠狠的揍朱-桢与万家栋一顿?”“他们欺人太甚,当然要揍。”“揍一顿是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伤人。”“为什么?”“因为朱-桢是皇子,伤了殿下,会给你爹惹麻烦。”“万家栋是大奸臣的孩子,该打该杀吧!”“也不可以,万太师是你爹的死对头,他会挟怨报复。”“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我何必要学功夫?”“学武首重强身,次在自卫,也就是要经得起揍,躲得开揍,甚至让人揍不到你,惩治恶人,为百姓除害,是迫不得已的事。”方少飞小眼一瞪,道:“像老奸臣算不算是恶人?”“算,而且还是个大恶人。”“那为什么不可以杀了他?”“少飞,大人的世界十分复杂,必须讲时势,看时机,不可以说干就干,更不可以蛮干,一旦时机成熟,自然会把他杀掉的。”布笠人言之有理,方少飞没再说话。从当天开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偷偷地来到这座小庙,与布笠人进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这个小秘密。这位神秘人物似非庸手,一开始并没有教他扑击攻守之技,而是从运气吐纳的内家功夫下手,常常在冷石板上一打坐就是大半夜,一年之后,才稍稍教了他一些闪躲腾挪的身法,至于拳掌脚法,两年之后才稍有涉猎,绝大部分的时间,几乎全部耗在基础内功的修练上。是以,在往后的这一般日子里,方少飞虽然也曾不时与朱-桢,万家栋狭路相逢,甚至彼此纠众寻仇打群架他却一直处于下风劣势!不过,起先他发现,自己果然比以前禁得起揍,万家栋结实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不再像以往那么痛。后来,他可以在危急的关头,轻易的避开朱-桢他们的攻击,而且,在心性修养方面,也比过去更加沉着冷静,这正是修习内功的反应。最明显的是,他精神饱满,内力充沛,尽管睡眠的时间不多,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疲倦,尤其力气大增,一拳打出去,已可轻轻松松的打碎一块砖。三年以后,他已经可以和万家栋打成平手,比朱-桢略高半筹,但如二人齐上,则还是免不了落败。四年后,更上一层楼,方少飞匹马单枪,居然跟万家栋、朱-桢打了个秋色平分。又过了半年,也就是方少飞十三岁的那年,一个傍晚,在方御史许可的时间内,他与林玲携手来到小庙内。“少飞哥,你真的已经向万家栋下了挑战书?”“嗯!是我托人送过去的。”“他接受没有?”“他已接受了,还扬言一定要我的好看。”“你有把握打赢吗?我是说如果朱-桢也帮忙的话。”“起码不会输。”“少飞哥,我觉得很奇怪,你近来好像很会打架。”“林玲,我不想再瞒你,长久以来我一直在跟人学习打架的本事。”“是谁呀?我也跟着你一块儿学好不好?”“我也弄不清楚他是谁,很怪,但却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你不要去学,太苦,三更半夜的,也太危险。”林玲闻言大是不悦,美丽的脸蛋儿马上变了颜色,跺着脚说:“我偏要,人家每次看你被万家栋打得惨兮兮的,想帮你却帮不上忙,说多着急就有多着急。再说,那个朱-桢也是个坏胚子,每次见到我,不是胡说八道,就是毛手毛脚,学一点功夫,人家也好保护自己。”听她说的有理,方少飞想反对也找不到适应的理由,道:“好吧,我跟布笠人说说看,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不要怪我。”林玲道:“你可一定要尽力,不得随随便便说一声就算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敷衍我,我就不再理你了。”方少飞笑道:“不会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会尽力而为。”晚霞烧天,归鸦满天飞,林玲道:“怎么他们还不来,挑战书上你有没有写时间?”方少飞道:“有,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话甫出口,步履之声传处,万家栋与朱-桢已肩并肩的走进来。同样是十三岁的年纪,万家栋看上去至少比方少飞要高一个头,彷若一个小大人,手里面还拎着一把刀,映着夕阳,华光四射。朱-桢的身材,跟方少飞不相上下,右手提着一根枣木棍,一踏进庙门,一双眼珠子就不停的在林玲身上转来转去。林玲好不自在,故意将目光移到别处去,道:“你们带刀又带棍的,想干什么,要杀人啊?”万家栋歪着头,斜着眼,神气活现的道:“杀人也许未必,想要好好教训姓方的倒是的。”方少飞道:“杀人也无妨,只怕你没有这个本领。”朱-桢道:“不杀人也可以,那咱们赌个采头。”方少飞道:“赌什么采头?”朱-桢瞟了林玲一眼,道:“就以林玲姑娘做采头如何?”方少飞听得一愣,道:“无聊,林姑娘怎么可以做采头。”朱-桢胸有成竹的道:“假如你输了,就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与林姑娘绝交,从此不再往来。”方少飞怒道:“打架归打架,朋友归朋友,你不要胡拉八扯。”朱-桢面带冷笑,方欲出言,万家栋抢先说道:“然后,我那贵妃姑姑,再找一个适当的时间,派人到林大学士家去下聘,将来娶林姑娘做妃子。”林玲双眼发直,面色铁青的道:“做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万贞儿的儿子。”朱-桢道:“你不答应没有关系,只要你爹不反对就成了。”方少飞怒冲冲的道:“我反对,这太荒唐了!”万家栋举起刀来,在方少飞的面前一晃,道:“你如果胆敢反对,小爷爷我就要改变主意,今天晚上就宰了你。”方少飞傲然说道:“可以,砍头也不过碗大的一个疤。”朱-桢威胁道:“方少飞,以一对二,以拳头对刀棍,你自信能赢得了吗?最好别拿自己的小命当赌注。”方少飞将林玲拉到一边去,足踩七星步,已拉开架势,道:“别再-哩八嗦,咱们该动手了。”万家栋咬着牙应了一声:“好!”猛地一个大跨步,挥刀就砍,力足劲沉,快如闪电,砍的又是方少飞吃饭的脑袋,林玲吓得面无人色,惊叫不己。方少飞却异常镇静,依然卓立原地未动,待万家栋的刀将要砍上头来的那一瞬间,乍然一矮身,刀锋掠项而过,接着一掌横劈而出,朝万家栋背上劈到。万家栋用力过猛,本来就已经收不住势子,背上又吃了方少飞的一掌,直冲出七八步才停下来。打跑一个万家栋,又上来一个朱-桢,枣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劈头盖面打下来,无奈方少飞身法奇快,步履飘忽,每每在得手的刹那失去踪影,最后,居然一棍打在一棵大树上,震得他双手发麻。而方少飞则依旧卓立在原来的地方,朗声说道:“你俩干脆一块儿上吧,这样省时省力得多。”这话是多余,因为万家栋与朱-桢,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挥刀,一个舞棍,已从两侧包抄过来。他们那知道,此刻的方少飞,已非四年前的吴下阿蒙,内功基础已有相当火候,刀棍临身,面不改容,双掌齐出,惊险万状的攻向二人握刀使棍的手。这是空手入白刃的手法,危险万分,即便是成名好手,非至万不得已,亦不敢轻易施展,万一失手,就有丧命之虞。万家栋跟哈山克他们学艺已久,自然懂得利害,睹状喜孜孜的道:“你这是自寻死路!”陡然间,腕上又加了三分劲力,全力压迫下去。朱-桢也是同样的心意,劲道十足,存心要方少飞当场出丑。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二人将得手未得手的节骨眼上,方少飞突然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向前飘了半步。这是死里逃生的半步,也是胜败攸关的半步,二人招式已经用老,收手业已无及,咔唰!一声,刀棍相撞,朱-桢的棍子被万家栋的刀削去一大截。方少飞好妙的功夫,一记回马枪,在二人背后猛拍一掌,接着又双脚齐飞,在他们的屁股上猛力一踹。“下去吧!”随着这一声喝,万家栋与朱-桢,马步不稳,向前猛冲,噗通!噗通!两声,掉进了小池塘。方少飞不为已甚,并没有追打落水狗,站在岸边,义正词严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以后最好别再随意欺负人,要是不知悔改,下次被我堵上,就不会这么便宜了。”回过头来,拉着林玲,掉头就走。行至门口,却被哈山克等三人一字排开,堵住去路,花三郎面带阴笑的道:“小子,看不透你还真有两下子,你师父是谁?”方少飞没好气的回答说:“我没有师父!”脚下并未止步,想从夹缝中往外钻。逍遥子费无极伸手一拦,道:“没有师父,那来这一身好功夫?”方少飞道:“无师自通,是我自己瞎摸的。”大法师哈山克阴恻恻的冷笑道:“小混蛋,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揍了我的徒弟,佛爷我就要从你师父身上讨回来,你回去告诉他,明日此时,我们在此候教。”一则未曾正式拜师,再则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方少飞自然不便代布笠人接受挑战,说道:“我说过,我没有师父,不会有人来赴约,你们来也是白跑。”花三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道:“小家伙,你要想清楚,师父不出面,这笔账就要由你这个做徒弟的一个人独自扛下来。”方少飞道:“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两个不怕挨揍,我愿意随时候教。”花三郎上前一步,道:“你可是愿意接受三爷我的挑战?”方少飞一怔,道:“说了半天,你们不但以多欺少,还想以大欺小。”花三郎道:“有什么不可以,皇子殿下与万少爷,都是金枝玉叶,即使打死你也不用偿命。”这时,万家栋、朱-桢已从池塘里爬起来,趁着方少飞说话不留神,左刀右棍一齐从身后攻上来。万幸方少飞习武有年,警觉性高,察觉身后有异,急忙向一侧闪跃,险险避过万家栋致命的一刀,突觉脚下被花三郎一绊,一个踉跄,却未能及时躲开朱-桢的闷棍,右肩头挨了一记,闷哼声中,人也跟着趴下了。万家栋、朱-桢怎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涌而上,拳脚交加,方少飞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遑论还手反击了。林玲见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来,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放声喊叫道:“杀人了,杀人了,万太师的孙子要杀方御史的儿子啦。”这一着还真灵,盖因林玲是大学士林田甫的女儿,方御史在朝中素以敢言著称,连皇上都敬畏他三分,非寻常百姓之家的女儿,万太师不能不有所顾忌。哈山克、费无极、花三郎深明个中利害,自然不敢贸然纵徒行凶,听林玲这么一嚷,当即一哄而散。万贞儿处心积虑的将朱-桢弄到手,主要就是想设法让朱见琛封他为太子,然后自己再母以子贵,问鼎后位。没料到却遭到挫败,因此她对朱-桢也就不再重视,大部分的时间都寄养在太师府,跟万家栋在一起鬼混;她自己则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蛊惑皇上这一件事情上。偏偏,百密一疏,往事又告重演,继纪宫人之后,一位姓孔的妃子又孕了“破孕汤”无效,再度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这一次,万贞儿改弦易辙,未再玩假怀孕真夺子的把戏,就在孔妃临盆,皇子呱呱坠地的同时,便即令宫女阿香将其扼杀。后患是除去了,万贞儿的愤怒却并未消去,对太监张敏道:“张管事,去,立刻将太医郝柏柳给本官叫来!”张敏登龙有术,表现不凡,快刀王立升任锦衣卫指挥后,玉华宫的管事一职,马上由他来接任,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阉人,一跃而为仅次于汪直、王立的第三号人物,速度不谓不快。闻言连声应是,领命而去。说实在的,张敏能是今日的地位,也绝非幸致,忠心不二,办事敏捷,是他成功的条件之一。去没多久,便领着郝太医回来了。这位郝太医真令人不敢恭维,五短身材,矮胖痴肥,鼠目蒜鼻,留着两撇八字胡,远远望去好像是一个大水缸。一见到万贞儿,便跪倒在地,口称娘娘,以君臣大礼参见。万贞儿铁青着脸,冷声说道:“郝柏柳,听说你在太医院是最蹩脚的一个庸医,文武百官都在背后叫你‘好不了’,是也不是?”张敏已经给他打过招呼,叫他小心侍候,郝柏柳跪在地上,诚恐诚惶的说道:“启禀娘娘,那是因为他们常见奴才在玉华宫走动,眼红生妒,故意侮辱,其实奴才的医术是第一流的,尤其妇科百病,最为拿手,调经理带,保胎堕胎——”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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