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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小说网 www.90xsw.net,四大名捕走龙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问世间,蠢是何物

    她向他做这动作,已重复做了好几次。

    不过,他好像没有留意。

    她一再这样做,那已不只是一个暗示,而简直是一个要求了。

    不过无情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要求。

    他一直很忙。

    心有旁骛。

    他也许有看见。

    也许没有注意到。

    总之,习玫红一有机会,就向他暗示。

    她已经是在公然招呼。她有时眨眨眼睛。

    有时是耸耸鼻子。

    有时是冲着他笑了笑,甚至只眨一只眼睛。

    无情的注意力却都在小余和老鱼的身上。

    他已一夜未睡。

    他可不像其他的人──他可没有内功护体,而且,因天生体质羸弱,还特别受不得煎熬消耗。

    他没有留意习玫红对他挤眼睛皱鼻子,但另一个却有。

    他不但有留意,而且还不住还以含情脉脉的眼神。

    他当然就是罗白乃。

    她挤眼睛。

    向他。

    ──他是无情。

    他也挤挤眼。

    向她。

    ──她是习玫红。

    可是,无情没看见习玫红的表情。

    习玫红也没注意罗白乃的回应。

    不过,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

    ──“阴山铁剑”叶告。

    他端详罗白乃。

    看了好久。

    罗白乃还是向习玫红挤眉弄眼皱鼻子,甚至还不惜抛媚眼。

    可惜习玫红还是没发现。

    叶告看着罗白乃,越看越近,近得长一点的鼻毛已差不多可以碰到他的脸颊了。

    罗白乃终于有点不自然起来。

    但他还是努力要让习玫红注意到他的七情上脸。

    叶告终于忍不住,问:“你有病?”

    罗白乃不答理他。

    “你发烧?”

    说着,要用手去摸罗白乃的额。

    罗白乃一偏首,低叱道:“不关你事!”

    叶告正色道:“正关我事。”

    罗白乃一愣:“关你啥事?”

    叶告道:“要是你疯了,说不定也像给鬼迷了一般,到处咬人,或一刀刀斫自己,我不阻止你,岂不害了你。”

    罗白乃叹了一声:“你这人不知世间情为何物,我跟你说都白说了。你走开。”

    叶告不走开。

    罗白乃无奈,仍蹙起一条眉毛,转转睛,努努嘴,忽然发现,有了反应。

    ──终于有了反应。

    对他。

    但不是习玫红。

    而是习玫红身后的张大妈。

    张切切咧嘴笑。

    血盆大口。

    她也向他噘噘嘴儿瞪瞪眼,还别过颈项暗示他出去走一趟。

    罗白乃呻吟了一声:“我的妈!”

    叶告奇道:“你妈妈也在这儿?哪一位?半夜洗澡的那位?”

    罗白乃长叹一声,别过头去,终于放弃对习玫红的勾引。

    因为张切切仍在跟他翘嘴巴溜眼珠,甚至还用肥大的舌尖舔舔鼻尖。

    这时叶告也注意到张切切的表情。

    他以为她是冲着他的。

    所以他充满诧异,向罗白乃问:“你看她是不是也跟你一样?”

    罗白乃没弄清楚:“什么?”

    “都在发烧。”叶告说“发烧得脸部直在抽搐?”

    罗白乃喃喃自语:“问世间,蠢是何物,直教人哭笑不得”

    叶告听不清楚:“你说什么?”

    罗白乃转身就走:“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就好了。”

    叶告转首向陈日月:“你可听见他说什么?我听来听去都不明白。”

    陈日月却愁眉深锁:“我也不明白。”

    叶告知道陈日月难得有一回同意他的说法,有点惊奇:“你不明白?你”却见陈日月正替老鱼诊治、把脉,除了无情替他敷的药膏外,陈日月已在这段时间内替老鱼换过三次药,而且,也跟负责照顾小余的何文田对换过一次药,但毒质依然未能尽去;幸好老鱼皮厚。肉韧。功夫深,他给“鬼”咬了一口,饶是他自封穴脉得快,虽毒不死他,但还是给毒倒了。

    他发出粗重的呻吟,时而昏迷,时而惊醒。

    乍醒之时,瞳孔全是绿色的:好像里边住了两只绿幽灵。

    陈日月看着他起伏不定的病情,眼里的忧虑很深:

    “他的情形,我有些不明白得去请教公子。”

    叶告这时才弄清楚了:原来他指的是老鱼的医治情况;敢情他是遇上什么难题了,才会使一向开心快活、天塌下来当被盖的陈日月也愁眉莫展起来。

    可是,这时候,谁也不敢去打扰无情。

    无情正在外头。

    他用手控制着轮椅,在客栈门前来来回回,来来往往地走动了几次。

    木轮发出吱吱轧轧的声响。

    有时候,忽然不响了,就是无情停下来,沉思的时候。

    有时候他仰脸望着天。

    天很苍。

    天外有秃鹰翱翔。

    天气很寒凉。

    这样看去,在椅上的青年,很有点单薄,很是冷峻,很清秀。

    清秀得有点像女子。

    有时他低着头,俯首沉思,仿佛在研究泥石、土质,就像地底里正冒出一只手来。

    他看得很仔细。

    也很认真。

    有时,他仰面远眺酒旗。

    酒旗在风中猎猎飘荡。

    有时,他俯首细察门前的渠道。

    渠道是用作暴雨时引导水势,流下山沟的。

    山道上,堆着些干草和马粪。

    他甚至还用手抓了些艾草、木屑到鼻端去嗅了嗅,还推木轮到了井边,往井里看了好一会:好像里边正有个仙女在洗澡。

    他甚至还用手去试扯了扯吊着木桶的绳轴。

    习玫红禁不住问:“他不是想投井吧?”

    她问的是绮梦。

    绮梦用眼波向无情的背影瞟了瞟:“他在找疑问,也在找答案。”

    罗白乃也在旁答了腔:“也许,他想要打水洗澡。”

    “你看他,行动不便,这么瘦弱,文质彬彬的,多可怜。”习玫红眼里充满了同情“他要真的想洗澡,我可以替他打打水。”

    绮梦半倦带慵他说:“他要洗澡,倒至少有四五个小跟班会替他烧水,打水。”

    “对对对,”罗白乃眼里充满热情地道:“我也想洗澡好久了,却没人替我打水。”

    习玫红根本没理他。

    她眼里好像没有他这个人。

    ──至少是自从无情出现之后,这种情形就明显出现了。

    她也似没听到他在说话。

    至少是没听进心里去。

    可是何文田却听到了,她扯了扯罗白乃衣衫,罗白乃“嗯”了一声。

    “你真要洗澡,我也可以替你淘点水上来。”

    何文田悄声告诉他:“不过,你知不知道:孙老板的娘──也就是那女鬼,在门前洗澡的时候,用的大概就是那井里的水?”

    罗白乃马上忙不迭他说:“不必了,不必了。澡,我洗过了,三天前洗了一次,五天前又洗了一次。”

    何文田赔笑学着他说:“对对对,连冲凉时唱的歌都让我们听过了。”

    习玫红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情。

    无情仍推着木椅。

    木轮发出枯燥的声响。

    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

    聂青的眼睛也跟着他,瞳子愈转愈明,眼白却愈转愈青。

    他脸色愈青,就常不由自主地偷偷去瞄孙绮梦,然后,眼里就浮现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好像一头狼,在荒原的月夜里看到月亮中还有一匹狼。

    另一个自己。

    谁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神情。

    二以雪埋井

    果然,无情推着轮椅,未入客栈,招招手,向陈日月吩咐了几句。陈日月领命出去了,无情背着门口,向绮梦相询:

    “这儿的水源,不止这一口井吧?”

    “是的。”绮梦答“山前山后,各有一道溪流,都离这儿不远,还有一道温泉,却在山谷里隐蔽处,我们不愁食水。”

    “可是,”无情沉吟道:“到了冬天,这儿会很冷的吧?”

    “这座山本来就是座很寒冷的山。”

    绮梦的语音也有点凉冷。

    像这山上的清晨。

    “那么,溪流都在冬天结冰吧?水源呢?”

    “冬天?就靠这井水了。”

    “井水不封冰吗?”

    “这井这么深,井里的水都自地底涌上来,带点温。只要我们在井口罩着块圆木盖子,舀水时才打开,井水就断不会结冰,我们一年四季,还是可以不虞食水的。”

    无情却好像还有点不明白:“盖子?”

    张切切用手比了一比:“井口大约这么大,”她又用手往客栈里的一张圆桌指了指“造一块圆木板,一盖,就把它捂住了,可以保温。井里的水,是山上的地底水,本身就常保温热的,只要雪降不致堆积到井里太厚,那就不会结成冰,不致于以雪埋井。”

    无情看看圆桌,再瞄瞄井口,好像有点明白了:“山上的地底水,那就是温泉了?”

    绮梦反问:“大捕头对我客栈门前的这口井很有兴趣?”

    无情道:“我怕有人在井里下毒。”

    绮梦道:“我刚才已跟大捕头提过,我们这儿的杜小月、何文田都是辨毒高手。”

    无情道:“我这边的铜剑、小余都善于识毒,此外,聂兄更是用毒高手。”

    “我是鬼。”聂青咧咧嘴巴“鬼比毒更毒。”

    绮梦道:“那就好了,我们都不怕人下毒。那大捕头还担心井水作啥?”

    无情道:“也许,我刚才感兴趣的是:万一我到冬天时还滞留在这儿,会不会缺少食水。现在我感兴趣的是:到了冬天,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推车滚落到井里去了?雪深足可埋井,我万一落井,你们可不要下石啊!”大家听了,都有点笑不出。

    四僮尤然。

    好一会,何梵才半信半疑地问:“我们真的要留那么久?”

    无情淡淡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就算真的踏雪陷阱,也只是我们办案事了,他日再来此地旅游的趣事而已。”

    三剑一刀僮听了,这才松了半口气。却听言宁宁道:“要真的误落陷阱,大捕头倒不必怕失足,要担心的只是我们踏错了脚步。”

    她原来的意思,本来是把玩笑开下去,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但这样一句话,却变得好像有些儿嘲笑无情不良于行似的,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笑不出来。

    这些年来,有谁敢轻蔑、忽视“四大名捕”之首盛崖余的虎威?再说,讪嘲别人天生的残疾,也实非侠道中人作风。

    言宁宁马上也省悟自己把玩笑开大了,把话说重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无情却道:“其实,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这流自山上的水源。从水源的成分中,就可以大致知道山上的土质与矿物,刚才你们转述过山上矿洞里的异物奇石,便可从这水里探查出一个线索来。”

    大家这才明白他勘察、细询的用意。

    “所以,待会儿,我还得要验验水质──这点要算白一刀最有能耐。”

    白可儿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忍了下去。

    绮梦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捕头才一抵?就想到这新法儿,怎么我们在这儿住上数年都想不出来,老是一股脑往山上闯,不会实地勘察!”

    “能实地观察,那自是好多了,这只是退求其次之法。”无情道:“能多了解一些全面情况才上山去,是好事,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初到贵地,才会用新的方式去查这山里的秘密。就算是圣人,也在烈阳下看不见微菌飞扬;就算是神目,也看不到在眼前的睫毛动──人看自己的事,总不够全面,谁都一样。”

    无情像是为绮梦等人作出开解。

    绮梦一笑道:“那么,待会儿,我会差宁宁、菁菁跟你打几桶水上来给你验验看。”

    “不必了。”无情道:“我遣白一刀去办。他懂得汲多少分量的水才足够检验,旁人还真不知就里,帮着倒忙。”

    绮梦也不坚持。

    聂青道:“汲水的事,让我来办。”

    无情道:“鬼王是抓鬼的,不是汲水的。”

    聂青道:“鬼王已给鬼咬,丢人现眼,只好去做汲水洗地的工作。”

    无情正色道:“给鬼咬的鬼王,仍是鬼王──一个人给鬼咬了。还能复元得那么快,天底下,看来只有聂兄一人而已。老鱼是‘铁壁铜墙’,几乎刀枪不入;小余反应神速,人称‘急惊风’,但他们现在还在躺着,你却已站了起来。”

    聂青苦笑:“我只是憋着一股气,强撑着。我练的功夫是鬼的法门,鬼还毒不倒我,只不过浑身都有股鬼味儿,不自在,所以才要去汲水,顺便也冲洗一下。”

    习玫红捏着鼻子:“你真要去洗澡,我绝对赞成:你太臭了。”

    聂青讪讪然地站了起来:“沐堂在哪里?”

    张切切道:“后面。”

    聂青道:“得先汲水吧?”

    张切切道:“浴室缸里贮了水,足够你用的。”

    聂肯道:“好,那就相烦了。”

    张切切道:“我且来引路。”

    说罢,就带聂青向后走去。

    聂青甫站起来的时候,还看了看绮梦,脚步有点跄踉。

    罗白乃好心,要上前扶持,聂青一斜肩,就闪开了,转过头来,盯了罗白乃一眼。

    只一眼。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像一棵千年树精。

    罗白乃给他看了一眼,只觉不寒而栗,闪过一旁,让他走了过去,再也不敢搀扶他。

    也不知怎的,有一种熟稔而且怪异的感觉,让罗白乃茫然了一阵子。

    好一阵子。

    三对琴弹牛

    聂青刚走进里面,无情就向孙绮梦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绮梦心想:又是这样,男人总是这样,不是借一步说话,就是另有需索、要求。每个男人来这里,不管看来像个君子、汉子,还是枭雄、小人,到头来,还是好渔色,藉意借故亲近,都为了那么回事,看来,连这年轻冷峻的大捕头,也不例外。

    “什么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绮梦趋过身去,凑近他脸前,悄声问:“在这儿无妨,你说吧。”

    无情道:“我想要你帮一个忙。”

    绮梦等他说下去。

    她在盘算着怎么应付。

    无情道:“我想要问清楚一些事,但不想有其他人听到。”

    绮梦蹙了蹙眉。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好吗?男女共处一室,总不太好。”

    无情道:“的确是男女共处密语,难免招人诟病,但这回是两女一男,我也不要隔室相谈,只请孙老板主持大局,不让他人骚扰我的问话。”

    绮梦脸上一热:“哦?”无情接着说:“我要跟那位小月姑娘和何小姐谈谈话,希望能有你玉成。”

    绮梦脸上微微一红,不过谁也未觉察出来。

    “这个容易。”

    然后她问:“你们想要在哪里交谈?”

    “炕上便可以了。”

    “我会请其他人稍作回避。”

    “谢谢。”

    忽然,只听那彪形大汉铁布衫低吼了一声。

    无情要跟杜小月谈话,他好像很不开心,甚至十分愤怒。

    绮梦连忙低声叱止:“铁拔,不要这样子,让大捕头跟小月、小田谈谈正事。”

    铁布衫仍在低吼,可是,对绮梦的话,却不敢不听从。

    无情推动椅轮,走向杜小月。

    杜小月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

    犹是那样,一双眼珠仍是很灵。

    何文田跨上炕,有意护住杜小月,第一句,就问了回去:

    “你的手下已给鬼咬得神智不清,你不去问他们的病,却来管我们的事!”

    无情也不愠怒,只道:“好。我先要问的就是这事”

    之后的话,声音都压得很低,谁都听不清楚。

    习玫红很留意无情跟杜小月、何文田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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